那时,有个地方叫国棉二厂 人民路上有个叫国棉二厂的地方。 那是上个世纪一代甚至两代人最美好的记忆和自豪。 那里有属于自己的学校、幼儿园、医院、集体宿舍、食堂、澡堂、俱乐部、理发馆。 那时天非常地蓝。早上可以在食堂喝二毛钱的牛奶和油条。中午可以自带饭盒生米,食堂给你蒸好米饭。可以吃二块钱的奢侈小炒。 下班后的班后会,大家其实不是听工长或班组长的训话,而是讨论换休或大礼拜时去哪里玩、搞些啥活动。当然了,情侣们可以在厂里的小树林里幽会,更多的男孩选择邀请女孩跟同班的工友们一起去郊游、踏青、划船。回来后的生活也很丰富,不用跟谁请示登记或批准,一帮人就可以组织起来一个诗社、文学社团或者摄影、绘画小组,一起写诗、吟诗、投稿、写生、采风、办画展、办影展。 工会永远是我们的贴心人。那时最有钱的是工会。不但有属于自己的巨额经费,还经常性制度性地搞活动。比如黑板报比赛。各车间去厂里的仓库可以领笔墨纸砚、彩色粉笔、文具,然后一些高手们各自把自己的黑板报设计办好,到时统一在大门两侧集体亮相,还评比,还有奖。当然了,各车间必须定时在各车间自办各班组的黑板报。那不但是一种文化评比,更是各班组凝聚力在暗自较劲。每每有节假日,工会都要发福利,吃的、喝的、用的,都有。而职工家里的婚丧嫁娶,工会也会出面操办。工会还办有俱乐部,体育活动经常有。还有自己办的闭路电视台,有自己采编播的专题和厂内新闻节目。还推出了一批职工名人呢。 那时最有号召力的是“党政工团”。车间党组织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骨干和后来的领导人。尽管有许多人从此走上政界和商界,成为腕和爷,但是国棉二厂还是为他们感到自豪和骄傲。 那时,我们看病直接就去厂医院,不用排队挂号,不用花冤枉钱,甚至有些手术也能在厂医院解决了。 那时,我们的孩子上学上幼儿园不用掏钱,更不用求人择校,孩子也不用接送。就这样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名校高材生。 那时,我们单身的,就住集体宿舍。大家下班后又是唱又是跳的。成家了,厂里给分简易房,当然还有单元楼。那是要讲资历和贡献的。我们都在努力做贡献,争取住大房子。 那时,我们我们睡觉很稳很踏实。厂里有保卫科、公安科,晚上有人在巡逻。偶尔抓住一半个小偷或者吸粉的,一审,还是流窜来的外地人。 那时,我们不用交几险几金,也没有人失业。纺织工人很辛苦,可是大家还是愿意让孩子们接班。有再小再大的病也有地方看,有地方报销医药费。 那时,厂子负担非常重,没人说给企业减负,但是她一直在养活几千几万的职工还有他们的家人,没让他们失业,还一分不少地给国家上缴利税。 后来,说是改革,说是给企业减负,厂里的医院被收走了,我们看小病都要排队,再把小病治成大病,把花小钱治小病治成借大钱治大病。交了医疗保险,还是看不起大病。学校也被收走了,孩子还得掏钱择校借读,还得像对老祖宗一样地接送孩子上下学。企业改制了,一批一批的人失业了,集体宿舍拆了,几代人挣的钱不够买一套楼房住。 后来,我们只能互相珍重、互相安慰。几年不见的老朋友问候一声时都要小心翼翼地,怕问道伤心处。 好在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就是我们的未来。他们好,我们就好。 国棉二厂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的所有朋友,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