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中华广场

万变金刚

欢乐的中华广场

周末下午，闲来无事，漫步到秦始皇马车雕塑所在的中华广场。广场位于四周扎着篱笆墙的丘陵式草坪之内；沿着雕塑下有两条 “车辙”的通道远远走去，通道尽头诺大的下沉式广场就是。

广场里早早就聚拢了前来休闲的人们。有骑自行车来的、有提着购物袋路过的、有领着小娃娃玩耍的、有慢悠悠推着婴儿车散步的；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健身的……。人潮涌动，遍布在广场的各个角落。三三两两，说笑着，闲聊着。或者扭动着腰肢、或者缓缓地挪动着脚步。每一个人来这里的人都抛却了思想的烦恼，放松着身心，徜徉在轻松快乐的氛围中。

广场内北边的一角，一群老年人伴着欢快的音乐整齐地跳着广场舞。

东南角，自乐班爱好者正在锣鼓梆子声中起劲的吼着秦腔。粗旷的唱腔不时获得周围阵阵叫好的声音。那唱腔诠释着三秦大地独有的艺术风范，那掌声阐述着华夏儿女深情的高风亮节。

广场西边围着的年轻人比较多。一个黑色的大音箱正在播放着激情的DJ音乐。属于他们的舞池是一块月牙形场地。有几个人正在月牙里热身。周围的人们脸上堆满着各种表情的笑容，目光一致地注视着在舞池里不断穿梭的小个头女人。

她趿拉着一双宽松的棉拖鞋，印满了不同花色的宽大的黑棉裤打着很深的褶皱，身着一件旧的长过膝盖的蓝色棉衣，黑瘦的脸庞颧骨高突，浓密的棕黄色头发紧紧的黏在头上。汗珠划过腮帮，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印迹。她自顾自地陶醉在月牙内，从这头到那头。脚尖踩着鼓点，膝盖微微做着弯曲、伸直的简单动作，机械的跳跃着。双手在空中胡乱伸缩。没有扣扣子的棉衣的下摆不断的扑棱在身体两侧。这个瘦小的女人旁若无人地沉寂在音乐旋律中。

一段舞曲结束了，那个黑瘦的女人走出舞池，站在树下，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仰着头吐出几个烟圈。不时地环顾着四周。丘陵草坪绿油油的，草坪外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飞驰着。那些面带笑容的人们也许认识她，也许不认识她。他们可能知道她是本地人还是外地来的务工者。他们的笑容涵盖着一切有关她的信息。

接下来是节奏缓慢的曲子，有几对老年人跳起双人舞。

围观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有几位年轻的女子穿着合身的运动服站在月牙旁，像等待老师点名的学生。其中两位中年女士好像商量过似的，穿着颜色和款式完全相同的服装，黑色的“阿迪达斯”运动装下藏着各自丰满的身姿。

很快的，这段音乐被掐断了。好多人纷纷走进月牙内，找好位置静静的站着。两位着装统一的中年女士并排站在一起。扭头朝树下那个黑色的大音箱所在的地方望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那里的人群有点闹。黑色的音箱旁边有几个人在推推搡搡，几个老年人好像试图在说服一个穿着浅黄色西服的中年“背锅”。一个拉着他的手，另一个把手箍在他的后腰，用力推着。“背锅”极力谦让着。最终还是被拉到月牙的边沿。脸上带着微笑，低着头，脑袋左摇右晃。不自然地在原地转了两个圈。“背锅”朝月牙内看了一眼，含着羞涩的笑说着什么。一位老人连忙在音箱上按着一个按钮。

“背锅”朝月牙里边走去。在靠近两位“阿迪达斯”的地方站定。DJ音乐超低的鼓声疯狂擂起。

“背锅”神情专注地低着头，伸出一截舌头舔着上唇。兴许在思考第一个动作应该怎么做。注意力集中在脚下。膝盖微屈，紧并的双腿伴随着音乐声在轻微地屈伸，带动着身体动弹起来。两只胳膊架起放在胸腔两侧。远处传来密集的鼓点音乐，那音乐使人血液沸腾。“背锅”抬起一只脚向前迈出一步，脚跟轻轻着地，瞬间反弹似的又抬起，然后全脚掌着地。快速的换到下一只脚脚跟着地，反弹。双腿有节奏地弹跳。身体摇曳。双臂很配合地前后摆动，前露肘，后露手。一系列的动作做的很快，很娴熟，很流畅。月牙内的人有的面对着他，有的侧目看着他，一个个注意力高度集中，紧张地模仿着他脚下的动作。

“背锅”舞起来了，先是朝着一个方向前后跳动几步，再转向下一个方向。如此转完四个方向后再回到原来的那一面。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我想起了过去我们跳过的“二十四步”。

狂热的音乐节奏激荡着所有人的心。“背锅”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夸张。时而左、时而右、时而抻腿、时而踢脚。一双沾满灰尘的黑皮鞋在月牙内轻快地旋转着、翻飞着、叩击着。两个 “阿迪达斯”紧紧围绕在“背锅”旁边，轻盈的动作虽然没有“背锅”那么夸张，每一个动作却是做的很到位，很优美，是女性特有的那种柔美。“背锅”的动作也很美，是一种狂野的美。还有一种美，是音乐旋律的美，三种美相得益彰，相辅相成，共同营造了这场快乐的氛围。月牙内的人激情高昂，乐在其中。月牙外的人心荡神摇，相时而动。

观众中不断地有人走进月牙，并努力保持着脚下的动作和“背锅”或者“阿迪达斯”的一致。月牙里已经挤满了人。有人索性就在月牙外跟着“背锅”或者“阿迪达斯”跳起来。

围观的人密密麻麻，那些原来坐着的都站起来了。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孩子被抱了起来。推着自行车的也把车子锁在了一边，背对着车子翘首张望。“背锅”弯着腰，长长的西服下摆前后左右飘飞着。后背上，藏在衣服下边高高耸起的像驼峰一样的“锅”，没有影响他左旋右转，反而为他的华丽转身确定着中心点。低沉的鼓点声音越来越密集。“背锅”踩着鼓点的动作也渐渐快了，似乎要飞起来，快到了脚不着地的状态。动作越来越多，越来越狂野，腰肢也剧烈地扭动起来。双臂跟着身体急速旋转，动作非常协调。两个“阿迪达斯”也旋转起来，像两片叶子飘在空中。

快乐的“背锅”像陀螺一样尽情的享受着离心力带给他的另类的快感。渐渐的，那些像他的学生的人们有些力不从心。那个手提购物袋，身着白色蝙蝠衫毛衣的，没有跟得上转身，转了半截就站着等下一轮动作；背着时尚挎包，长发披肩的，步子错了，紧张地看着别人是怎么做的重新跟起；还有的压根就跟不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信的笑容，轻轻地走出月牙，站在场外观看还在忸怩的其他人的逗人的动作。

真正能跟上的人越来越来少。几个调皮的孩子穿着滑轮鞋，在人们的间隙里慢慢地穿过。给那些本来就打算放弃，已经跟不上的人们一个不再继续又不伤自尊的机会。

看到月牙内的人越来越少，“背锅”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夸张的动作幅度减少了很多，腰肢也扭的慢了半拍，象征性的踢着脚。音乐还在继续。刚才停下来的人们有些又跳进月牙，继续伸胳膊踢腿地蹦起来。

跳广场舞的人少了很多。自乐班的锣鼓梆子声依然响亮，围观的人却稀稀拉拉。稍稍离得有些远的人们都在翘首望着这边。黑色音箱里传出的激情的音乐响彻整个广场。

可惜没带相机，没有配图。

                                              西西 2014年4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