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三个人的爱情 --读《流波上的舞》有感（二）

临风听雨

她努力克制自己对他的思念，但在店里接到他从长城上打来的电话，她知道他也在牵挂着她。只是她对他的思念，却让她充满了罪恶感，他和她终是相遇的太晚。她病了，不想让别人担心，她孤单地和那些红疹作战，男友打来电话，她只是轻描淡写，明知他不会回来，又何必让他担心？当她需要一个怀抱时，那个怀抱却太遥远。李维扬回来了，得知他在病中，不顾被传染的危险，亲自来照顾她，夜晚看着在自己脚边睡着的他，她多么想让时间就停滞在这里，让这一刻的温馨永恒下来，终究只能成为一个想法而已。     恢复健康后，他请她吃饭，回家的路上，因为一句：“星期四出生的孩子，要离开自己出生的地方很远。”“人生不可避免的别离和遗憾，把她推向了他。他拖着她的左手，同时也拖着她的右手，把她拉到怀里，久久地吻她。既然没有办法，我们接吻来分离。”当她满怀甜蜜与他告别，电话响起，满以为是李维扬的电话，听到声音才发现是男友的电话，曾经热切期盼的声音，此刻却让她倍感失望。而男友用电子琴特意为她弹奏的一首《乘着歌声的翅膀》，将她所有的理智唤回，她猛然醒觉，他爱她如此之深，她却辜负了他，并第一次对他撒谎。接下来她刻意回避李维扬，狠心拒绝他的约会，除了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李维扬忍不住去店外偷看她，却发现她正在小花园发呆。她对他说：“对不起。”他说；“我明白的。”在那短暂的目光相遇之中。她看到了谅解和明白。她是多么不愿意和他隔绝。

当她跟他说“对不起”这三个字的时候，他难受的好想立刻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他抬起头，望着她。她那张脸看上去令人痛苦地美丽。他明白也谅解。她不能为他敞开心扉，三个人的爱情，不能永恒。

为了忘记她，他拿了十一天的假期到台北，本来想复元，却病得更重。在台北的日子，他睡着时，醒着时，被朋友簇拥时，都想着他。他一直用坚强的外壳来保护自己的脆弱的心灵，这个女人随便伸出一个小指头。就戳中他这个要害。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爱上她了，只有她可以使他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脆弱。这一度是他藏得最深的东西。在他内心最深处，向来有一个密封的盒子。从不为任何人打开，盒子上，也许有一个比钥匙孔还要小的隐闭的洞，她却不知怎的化成了一条小虫，从那个洞里爬了进去，并且在盒子里住了下来。他可以忘记一段短暂的爱情，却不可能忘记一个寄居在他柔软心脏里的女人。

她因为他的离开变得有些失魂落魄，怕他把自己忘记，心情也因此变得分外低落。他回来后以送书为借口，迫不急待地来见她。上帝让她遇见李维扬，是赏赐。要他这么迟才出现，是惩罚。漫漫人生，我们重遇自己的另一半，那个追寻和重遇的过程，充满了赏赐和惩罚。一段只有赏赐而没有处罚的爱情，是不完美的。他搂抱着她。他们好像两头别后重逢的小水獭那样，用鼻子为对方擦鼻子，用自己的面颊去抚慰对方的面颊。他们曾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去爱上对方。她以为为时未晚，原来已经晚了。他们两张脸都湿透了。两只小水獭幸福地互相撞了对方的额头一下。明天的事，明天再算吧。

她翻看他送给她的诗集，其中夹了一张书签，那首诗名字叫《白鸟》，她把那首诗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想象自己化成了诗中的白鸟，去追寻那个忘记时间，忘记道德、身份，忘记所有可能和不可能的爱的境界。只是，她也意识到，那个境界，只能够有你和我，不能够有你、我和他三个人。爱情真得可以超越于一切之外吗？超越思想，超越肉体，超越妒忌，也超越了婚姻的盟约。在那里，只有爱和不爱，没有对和错。

他太知道这个女孩不属于他的，他只是暂时把她借来，跟她共享生命中的美丽时光。借回来的人，终究是要归还的。凡事皆有代价，快乐的代价便是痛苦。他不希望他对她的爱使她感到痛苦和内疚，他更奢望她会为了他而放弃另一段感情。那段感情太长太深了，他不敢保证能给她同样的幸福和安稳。况且，她也从来没有表示过要放弃那段感情。借来的欢愉，总有一天会完。每一次甜美的相聚，同时也让他痛苦，而所有的痛苦又会被下一次的甜蜜抚平。因为报酬如斯甜美，以至他他甘心情愿承受愈来愈大的痛苦。

当她带着幸福的笑容回家时，却吃惊地看见在门口已经等了很久的男友，她陷入自责任，面对深情不变的他，她甚至愿意他也爱上别人，这样她才可以少一些良心的质问。男友的突然来访，打断了短暂的甜蜜，李维扬用埋首工作来摆脱对她的想念，用忙碌掩饰内心害怕失去她的恐惧，用相亲来尝试转移视线忘记她，但事与愿违，只要想起此刻她正陪在男友身边，那难以言说的绝望痛苦，让他悲伤如割。他好想用另一个女人来忘记她，可是依旧无法摆脱爱情下的盅。

于曼之面对男友满怀期望而又孤绝地爱，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能背弃他。她可以爱上另一个男人，却不可以遗弃他。面对他搬去美国的邀请，因为背叛，她无力反驳。她对自己深恶痛绝却又无能为力，离开或许是唯一出路。他美好的蓝图里有她，她却出卖了爱情。她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他的请求，带着几分无奈她选择了与男友双宿双飞。“离开香港也是好的。她不再徘徊、犹豫和困惑。一个人原来真的可以爱两个人，但她只能够跟其中一个人终老。”

面对她将要离开的消息，深夜他抱着膝头蜷缩在床上。开始觉得没那么悲伤了。爱她是很累的。她走了，他不用再承受爱她的痛苦，这难道不是一种解脱？从今以后，他不需要再坐在那里等她选择。他可以拾回许多自尊，远离伤痛。不再相见，或许是最美丽的终结。她去追寻梦想，那些幸福是他没法给的。三个人的爱情无法永恒，但这段短暂的寂寞时光里，只有他和她。他没有跳过别离的舞，她又何尝跳过？他搂着她的腰，每一步都是沉重而缓慢的，好像是故意地延缓。既然没有办法，我们接吻来分离。他融化在无限之中，无限的悲凉。他吻了她，所有的嫉妒，所有的痛苦和思念，所有的煎熬与难过，都消逝成一吻。

她因为他没有来送行而痛哭，他因为没有送她而后悔，他埋怨自己为了脆弱的自尊，没有开口叫她留下来，他宁愿幻想她会为他留下来，也没有勇气开口却得不到她，承受幻想的破灭。他讨厌自己初见时，对她说爱情是短暂的，那只是因为他之前没有遇见真正让他动心的人。他尽最大的努力不去爱上她，却没有尽最大的努力去爱她。

爱谢乐生是幸福的，他们太熟悉对方了，早已找到一种最舒服的模式相处。他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从不肯陪他一起收看电视直播的棒球比赛。罗贝利搬到曼哈顿，邀请她去纽约参加他们的派对。四个小时的路程，本来很想去看看老朋友，但听说维扬也会来时，她忽然犹豫了，两年以来，她努力把那段回忆珍藏在内心深处，不轻易去碰它。望着镜中似乎变老的自己，她怎么能够和男友一起去见维扬了，她不想让彼此难堪。不相见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当年选择了放弃，那就勇敢地接受现实，安稳地享受自己平静的生活。或许她害怕去面对那个让自己丢了心的维扬，更不愿面对他把自己遗望的可能。她宁愿沉浸在回忆里，也不想承受时光流逝所带来的淡漠。

另一边的李维扬得知有见到她的可能，他撒谎说出差刚好顺路经过，他撕心裂肺地怀念着那条小虫。也拒绝让其他女人住在他心里那个秘密的盒子。他常常认为自己不应该破坏她的幸福。他为什么不能许诺给她同样的幸福呢？她现在还好吗？他好想再看看她的面容，听听她的欢笑。只是见一面吧，不祈求一些什么。现在争取她，已经太迟了。

她以为她可以不去见他，可以把他只当作一段过去，可是刻在心里的记忆从来没有因为别离而消逝，她只是自欺欺人在回避而已。面对他的到来，排山倒海的思念在她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恶劣的天气，封闭的机场，即便是要自己开车去纽约她也要前往，但最终被警察所阻，失望而归。谢乐生面对有些失常的她，似乎明白了她的执着，那一晚，床上的两人悄然无声。没有她出现的聚会，热闹的聚会却让维扬宛若陷入冰天雪地。和她一起的快乐时光，穿过多少岁月在他心中激荡。她应该是幸福地将他遗忘了。

一个月后，谢乐生前往硅谷，他一点也不想。但他不能忍受自己的爱情被背叛和遗弃。两年前，当时她还在香港，他发觉她对他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他很害怕失去他。虽然只有六天的时间，他还是回到她的身边，让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她来了这里，他以为她永远属于他。可是一个月前，她不顾一切地要去纽约，他知道那个从一定是在纽约。他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人，他甚至不想知道。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是她心里唯一的男人。他不能忍受被自己所爱的人欺骗，这种爱是不圆满的。临别的时候，他们沉默拥抱。他吻了吻她的脸。他走了，但她随时可以回去，只要她愿意把心里那个人忘掉。

她站在窗前，看着谢乐生离开。他们一起九年了，许多感觉也无法隐藏。她爱他吗？谁能否认这种爱呢？他对她太好了，然而相爱是不自由的，分开反而自由。她开始在房中起舞，她从情爱中解脱出来， 她的身体愈来愈轻，她飞起来了。

  一份是长达七年的恋爱，一份是短暂的意外邂逅，是该怪那本日记来的太晚，还是该恨岁月为什么不安排彼此早点相遇？苦苦守护着最后的防线，不让爱情肆意飞扬，可再强大的意志面对爱情的来临，又似乎显得无能为力。是用理智坚守固有的生活模式，还是顺从情感开始新的旅程？是用善良来成全上段爱情的完整，还是跟随心动回应现在这份意外的相遇？爱情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对错，只有爱与不爱。是选择原有的爱情继续习惯，还是沉伦现在的爱情开启新篇？茫然的于曼之，抵不过良心的考问，重新回到男友的身边，享受平和安稳的生活，她可以不去回想曾经的甜蜜，可以选择逃避远离他的世界，但始终躲不开内心深处那颗依旧爱着他的心。

三个人的爱情注定充满了纠结与彷徨，我们或许会同时爱上两个人，但陪我到老的只能有一个。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只怪那一低头的温柔太美，只怪那心里的空洞只有对方才能添满。想要收获就必须付出代价，只是如果倾尽一切换来的结果，并非想象中完美，又该如何？谁又能保证这一次的爱情就一定可以天荒地老，生活中充满了太多意外和无奈，没有爱情的时光或许有着太多遗憾，却未必就真的不幸福。拥有爱情的岁月或许有着最美丽的结局，但是否就能天长地久也尚未可知？生活的鸡毛蒜皮、柴米油盐，是会消磨了唯美浪漫的爱情？还是锦上添花、历久弥香？姻缘际遇充满了太多未知，上一刻的海誓山盟，或许到了下一刻便成为了笑谈，世事做的棋局，谁又能解得开，逃得过了呢？

再浓烈的爱情怕是最后都会转为更为深厚的亲情，变成一种相濡以沫的习惯。无论当年的风花雪月有多么的浪漫，也不管曾经的花前月下有多么的诗意，生活会让彼此退尽所有美丽的幻想，重新落回真实的世界，始终要学会面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们可以左右爱情，可以重写人生，却无法改变现实对爱情的挑战，琐碎对爱情的考验。爱情有时候是孤勇的奋战，当付出的代价大过拥有爱情的美丽时，是否还会一无返顾地选择沉溺，是否还会毫无悔意地享受自由？是否能躲得过良心的不安？又是否能逃得开命运的捉弄？未来的事，谁又能料得准，对与错，谁又能道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