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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几年三天两头往硅谷飞,所以我实在记不清这个故事到底是发生在1998年还是1999年某个夏日的下午了。
那天我和美国的一家网站Excite.com的创始人Mark V.H.在帕洛阿尔托(Palo Alto)的一家餐厅共进午餐。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餐厅里仅有我们两位顾客,我们坐在沿街落地窗边的餐桌旁。Mark是当时硅谷的风云人物,也是个亿万富翁。他还在斯坦福读书的时候就和同学创办了Excite.com搜索引擎公司,Excite紧随着Yahoo(雅虎)上了市,成为当时世界上第二大搜索引擎——老大当然是Yahoo。
其实Yahoo创立的时候根本就不是搜索引擎,而是一个网址目录(Directory),所以要是讲互联网历史的话,Excite(开始时叫Architext)大概是世界上最早的名副其实的大众搜索引擎了。我在1995年的时候就开始涉足中文搜索技术,但Mark和我这时不仅对搜索已经没了兴趣,就连互联网,哦不,是对“文字的”互联网都失去了兴趣,让我们感兴趣的是带声音、带视频的那种互联网,也就是现在所谓的“宽带”。
那时搞宽带,好比今天我们要将马路上跑的汽车的动力从汽油统统换成电池,真的非常具有挑战性。即使在美国,那时候大部分人上网也还是靠电话线拨号。所以Mark和我企图在黑暗里寻找到宽带的杀手级应用,可谓是超越了时代3~5年吧,特有天行者的感觉,好像自己穿越了时空,不再生活在人间。
正当我们在加州的阳光下懒懒地打发各自盘中曲靖最好的牛皮癣医院是哪家的食物时,我俩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窗外。马路对面,沿街小店的二楼房顶上突然爬上来两个小伙子,他们将一块白色旧床单做成的横幅挂在了二楼的沿街墙上,上面有六个五颜六色的字母:“Google”,下面有一排黑色的小字“The Next Generation Of Search Engine”(下一代搜索引擎),顶上方则写的是“Grand Opening”(“隆重开业”,换用今天更in的话该叫“绚丽绽放”)。
Mark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些毛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搜索引擎呢,搜你们个头啊!”其实Mark也刚刚三十出头而已。但是无论如何,那时我俩都百分之二百地坚信这个地球上搜索引擎的天下早就已成定局,由当时的四大上市搜索引擎公司各占一方:Yahoo,Excite,Infoseek,Lycos——犹如不可一世的四大天王。
吃完饭出了餐厅,Mark戴上墨镜,开着他的跑车扬长而去。我呢,因为六七点钟还要在附近见另外一个人,所以独自在街上逛来逛去,消磨时间。那条街不长,两边是两层楼高的平顶房,一楼都是沿街的小店,二楼是公寓。在马路上从头到尾逛了几个来回以后我有点心烦了,正想找家便利店去买一听冰镇饮料来提提神,却发现自己又徘徊到了那块挂着“Google”白布的商店门前。也许是实在无聊,也许是出于对“下一代搜索引擎”的那么一点好奇心,我决定沿着楼梯上二楼,去看看这些毛孩子们到底在玩些什么花名堂。
二楼是个不大的公寓,房门口还有一个楼顶露台,好家伙,三四个小伙子正在上面拖着自来水管打水仗,玩得不亦乐乎。
见有客人上来,小伙子们停止了楼顶喷水大战,大声叫着“有请第一位”,便热情地向我迎了过来。我愣住了,怎么我是“第一位”?什么意思啊?经过一番相互沟通,才明白原来那天晚上是Google的开张派对,刚才小伙子们在阳台上浇水,让被加州阳光暴晒了一整天的阳台快些清凉下来,他们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到场的应邀客人,而事实上我是不请自来的。
我敢肯定地说,如果不亲临其境的话,没有人可以想象出Google那时的办公室有多么简陋,比起附近那些超级奢华的Yahoo、Excite、Netscape……的办公室来,Google这间二楼的平房、几张旧木板桌子、木板椅子、零星几台电脑(当时的Google大概还寄生在斯坦福大学的校园网上),用“希望小学”的场景来形容绝对不过分,真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对于我这个不速之客,小伙子们没有冷落和怠慢,Google那时根本还没有资格让来自全世界的膜拜人群踏破门槛。其中一个矮矮瘦瘦的小伙子,自我介绍说是斯坦福的一个研究生,现场打印了几页Google服务器群的拓扑图,滔滔不绝地给我介绍起Google的搜索原理来。我一边听他讲解,一边心里暗暗冷笑:Mark不是说了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搜索引擎呢,搜你们个头啊!
不一会儿,唧唧嚷嚷又上来了一拨人,看上去都是斯坦福大学的学生,他们之中一个白白胖胖的见我是一个陌生人,过来和我握手聊天。他连名片都没有,随便撕了一张纸条写了个邮件地址和电话给我。地方小,人多,这帮穷酸小子们连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准备也有脸皮开派对,叽里呱啦尽在说他们自己学校里的那点臭事儿,打打闹闹实在无聊。唉,我想,这世界上还有多少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处理呢,别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再看了一下手表,和我要见的人碰头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于是我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下了楼,拍拍衣服,顺手把那几张打印的拓扑图、还有白白胖胖的小伙子手写的那张破纸条,统统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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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年,我办公室里来了一位在上海东华大学读博士的实习生,她的电脑坏了,所以我把自己备用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借给了她。一星期后她把电脑还给了我,我重启时发现她把浏览器的主页设成了Google,我顿时眼睛一亮:这不是当年那条白色横幅上写的那几个字母吗?!
过了几天,我在网上偶尔读到报道,关于VC历史上第一笔超过2500万美金的A轮投资:Google?!
过了几个礼拜,我在一本杂志封面上看到了那个白白胖胖的小伙子(他好像结实了点,也显得成熟了些),名字叫谢尔盖·布林???!!!
过了几年,Google成了纳斯达克历史上最轰动的一桩IPO(首次公开募股),谢尔盖·布林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亿万富翁,年仅30 岁!
后来又读到了Google的发迹史,压根儿就是一个韩剧式的灰姑娘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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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好了啊,创业者弟兄们,以后别老是再扛着Google的股价来和我攀比你公司的估值,你们可知道Google曾经的估值是多少吗?告诉你们吧:一文不值!
赖利和谢尔盖这两个斯坦福大学的穷学生,在Google诞生之怒江州中医治疗白癜风医院后的将近四年中,求爷爷告奶奶地没少敲投资人的大门,结果无一例外,统统吃了闭门羹。即使到了Google的用户流量三天两头把斯坦福大学的校园网都搞瘫痪了,也没有引起任何投资人的兴趣。大学里三番五次勒令他俩把网站从学校的服务器里搬出去,差点儿将两位年轻人逼良为娼。有一天赖利破罐子破摔,对谢尔盖说:“咱俩他妈的别再硬撑了,干脆,把这没人要的破玩意儿给卖了得了吧!”于是两人跑遍了AOL(美国在线)、微软、Yahoo,开价60万美元,但心理价位仅仅30万美元,结果呢,统统被嗤之以鼻,无人问津。
上天无门,入地无缝,正在痛不欲生的绝望时分,天上飘下来一片洁白的羽毛,天使来了。
天使是位可爱的老头儿,名字叫安迪·贝托尔斯海姆,他曾经是Sun(太阳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的共同创始人。安迪没多吭声,递给两个小伙子一张支票:10 万美金。于是,靠着这张10 万美元的支票起家,两个人一步步打造出了今天的Google。而安迪·贝托尔斯海姆的那10 万美元呢,后来变成了将近3个亿,翻了三千倍!
一个多么美妙的麻雀和天使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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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了Google的这篇前传,我捶胸顿足、后悔莫及,那年那天,我为何不在那楼上的破屋子里再多磨蹭一会儿?虽然自己那时还没有开始投资生涯,但塞给谢尔盖个10万8万也是不成问题的,那样我的投资到今天即使没有三千倍的回报,三百倍也行啊!
痛定思过,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镜子前指着自己的鼻子臭骂了一顿:
“瞧你这小子多势利眼呀,你!
“人家谢尔盖穷的时候没钱,租不起办公楼、买不起高级办公家具……你就不把人家当人看?!
“你成天往那些个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家里钻,跟什么Yahoo、Excite、Infoseek、Lycos抱团搞关系傍大款,他们有哪点儿比谢尔盖小弟弟强啊?!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如今Yahoo、微软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Excite、Infoseek 、Lycos当年的天王巨星古今将相在何方?孤坟荒冢一堆草就没了?
“做事先做人,赚钱也要先做人,听见了没有、记住了没有?!”
我把自己扇了个体无完肤,恨不得地上有一道缝,可以钻进去躲起来……
从屋里出来以后,啊,这世上的一切都变了模样,用除去了势利、返璞归真的目光,我看到天空是橙红色的,草地是五彩的,遍地的蚂蚁和蚯蚓在朝我欢笑,金鱼在悬崖顶上跳舞,一群群喜马拉雅熊在天上飞,宫崎骏翘着脚坐在月牙儿尖尖角上向我招手……
◇我开始相信这世界上是会发生奇迹的。
◇我开始相信天上是有天使的。
◇我告诫自己站稳,脚踏实地站在地上。
◇我不时地提醒自己,看清楚想透彻再迈出每一步。
◇我认命了:该你赚的你想推都推不掉的,不该是你的送到眼前你也是看不见的,千万不要去竞价,不准贪婪!
◇感谢红杉(当然还有KPCB1)发现了Google,终于为我们复仇,把比尔·盖茨给干掉了……
◇警惕Google在掌握政权以后会蜕变为又一个微软。
◇假如……假如今天又有哪个年轻的谢尔盖真的要去把Google和百度干掉,我卖房子卖车子卖血卖腰子也要支持他,帮他买一把魔剑,送他去勇敢屠龙,开创美丽新世界2.0……让我也彻彻底底过一回做天使的瘾。
◇世界上永远有后来者,每一个巨人都有呱呱落地的那一刻,每一个伟大的公司都有艰难的第一步。
◇我们身边那些个其貌不扬的小湖北白癜风治疗哪家医院有效果伙子和流着鼻涕的小姑娘,谁说他们哪天不会成为谢尔盖和希拉里?
◇奇迹此刻正发生在你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自己与Google当年这份失之交臂的情缘,耳边就响起那首歌——“Never Say N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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