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荣展故事之九：采访手记

生命保护伞

1997年，珠海机场候机厅。雷军小声对我说：“快看！那是孟荣展。”我望过去：一个精瘦的男子，两三个随从提着一个纸箱子，跟在身后。找到座位后，随从将纸箱放下，孟荣展依然站着，随从们依然站着。孟荣展此时已是业界“多元化”失败的典型案例，我也将当时看到的场景理解为英雄落寞。
在珠海采访《剑侠奇缘》期间，雷军一直在和我说，北京金山来了一个“能力超强”的副总，叫蒋涛，此前在巨人负责手写电脑开发。
1997年夏，因为要刻一张盘，我和蒋涛成了好友。尽管巨人已经失败，蒋涛那时说起孟荣展依然怀着敬佩，经常用“老史还是很厉害的”作为往昔回忆的结语。
2000年圣诞节，香港。方向明和我说起孟荣展。方向明是巨人大厦失败后，唯一采访到孟荣展的记者。方向明的结论是，企业家应该远离政治，否则容易把持不住。“李鹏总理和他握一次手，他一激动，将巨人大厦提高了20层；李鹏总理再和他握一次手，他依然很激动，将巨人大厦再提高20层；李鹏总理又和他握一次手，巨人大厦最终成了72层。”
2001年，孟荣展“咸鱼翻身”，我找到最早报道此事的翁宝，请他帮我约专访，未果。5年之后，2006年4月9日，终于等来了孟荣展急于宣传《征途》的机会。那天，我们从下午2点一直谈到6点。期间，我先让司机去机场帮我换登记牌，后又让司机帮我改签航班。我没想到孟荣展如此地健谈，需要谈如此长的时间。
采访完成，一直没有动笔。我身边的年轻人、游戏圈子的人几乎众口一词地认为，《征途》不可能成功。他们理由是，孟荣展没游戏运营经验，只会炒作。孟荣展在4月8日《征途》新闻发布会的表现，炒作成分不可谓不浓。做了15年记者之后，我开始害怕被误导，怕一不小心成了《征途》心甘情愿的“枪手”。等到起先斩钉截铁认为《征途》不可能成功的人也开始承认《征途》成功之后，我向4月9日那个细雨连绵的下午望过去，试图理解这个人和他的所作所为??
孟荣展的成功是他个人的成功。1989年10月，他在深圳怒摔两台IBM 286的一刹那，就决定了，他今后身边的人将是他的追随者而非合作者。1997年巨人失败后，很多人离开，又进行了一轮追随者而非合作者的筛选。“脑白金”二次成功后，孟荣展采用高薪、提成而非股权分红的分配方式，在制度上进一步确立了孟荣展个人成功的模式。
“脑白金”做得更大之后，孟荣展卖掉一部，换回现金，投资更加保险的银行股份；剩下的“脑白金”资产也都同时变成了随时可以套现的两个上市公司股份。
管理好一个公司太难了，孟荣展不愿意深陷其中，他在自己最好的时候，使出一系列资本运作手段，迅速完成了从企业家向资本家的转换。做企业，长期靠一个人肯定不行，做资本家，只要一个人决策正确就行，不涉及执行层面。
孟荣展是泰山产业研究院的发起人之一，柳传志是泰山产业研究院院长。这么多年来，孟荣展和柳传志的交情始终局限在精神层面。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向柳传志请教怎样办企业，他没向柳传志借钱。他知道柳传志是企业家，讲原则，公司钱就是公司的钱，私交再好不能动公司的钱。
孟荣展和泰山产业研究院另外一个资本家段永基交往甚密。2001年12月21日，孟荣展为救段永基向四通巨光投资1亿元，后因CEO吴力借贷，搞出几亿的窟窿，致使孟荣展血本无归。后来，四通再次遇到危机，6000万股华夏银行股份被法院冻结要拍卖，孟荣展再次拿出1亿多元，替段永基把钱还了，在进入拍卖程序前把股份拿了过来。来而不往，非礼也，从2002年开始，由段永基任董事长的中关村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就一直是孟荣展控制的健特生物的前十大股东。有过这些交情，2003年末，段永基花11.7亿港币购买脑白金75%分销网络也就不足为奇了。
段永基的资本运作能力丝毫不必孟荣展差，很多方面甚至是孟荣展老师，可惜段永基手中没有一年可以赚3.5亿利润的“脑白金”为他的资本运作持续输血。资本运作，为了超额回报，挖东墙补西墙，一有散失，就会有大窟窿，需要实业来补。
《征途》现在又开始大规模盈利了，它必将成为孟荣展手上另外一个资本运作工具，让我们看孟荣展又能玩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