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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不是你的祭日,我却做了一整夜的梦,梦见了那个绿房子,还有一地绿莹莹的西瓜秧。
五月的风,吹开了葫芦花,你的腰身怎么治疗肠胃病却弯了,娘说,您喜欢清静,非要在自家的地头,盖了草房子,锅碗瓢盆的都接了地气,草房子飘出的炊烟,都是暖暖的。
其实,十五岁的我,已经在您的目光中,读出了一种苍凉和悲伤。你养育了六个儿女,却在暮年的时候,倔强的搬出了小村,我读不懂爹娘眼里的无奈和忧伤。可是,我看见了您弯曲的期望,在岁月的催打中,慢慢褪去了热情。
地头的绿房子,于是就改变了我的目光中,牵挂的方向。
五月的风,有点微暖,娘说,您烧火做饭的柴,没有了,我放下书包,背起了一小捆的柴,顺着村子的小道,一路小跑,地里的庄稼还未过及腰身,远远望见,您左手掩眉,倾斜的目光。
地里的庄稼绿莹莹的,我在绿房子的枝藤下,偎着你的腿,看着蓝色的炊烟,慢慢的飘袅。我用涉世懵懂的目光环着你的臂膀,不是因为,我的孤独,而是,为了寻找一种从血液里升起的温暖,我裹着我的忧伤和疼惜,在您的怀里来回磨蹭。
娘还说,您的身子骨没有以前好了,说话时,眉眼里的笑,变淡了。娘就把刚出锅的红烧肉兜在袋子里,让我带给你。我记得您刚搬去草房子的时候,那条通往村子的小路,被我细细的数了无数遍,路边的庄稼已经过及我的头顶。而每次我去送柴,只能望着远远地炊烟升起的方向,一直奔跑。
那一年的冬天,您终于熬不过身体,病了,于是,娘有了接您回家的理由,西厢房里,娘铺好了软软的床铺,那一床被子,都是娘新做的,鼓鼓的棉絮盖住了您的忧伤和脆弱。
葫芦花败了,绿房子上接满了小葫芦,绿茸茸的,就像刚出生的婴孩儿的皮肤,您的病才刚刚好转,就急着回到绿房子里去,您说,牵挂地里的庄稼,牵挂绿房子上的葫芦,还牵挂檐下的鸡和鸭。
岁月在我的文字里,已经灌满五月的微暖,打开的记忆,从如何治疗胃溃疡绿茸茸的绿房子开始,慢慢的起了皱纹。是风吹过的思念,没有了可依附的地方吗?您在地下睡着了,我的思念,却被绿房子扰乱了梦魇。
绿房子,葫芦花,一缕您额前的白发,泊在我的文字里,徘徊不散。
草房子
夜,总在思念最痴狂的时候,走的缓慢。是因这个梦吗?还是梦里的您,有未说完的牵挂?
一入秋,岁月枯荣,地里的庄稼,结的果实实的,您眼前的那一块棉花地,开满了白云一样的棉絮,你的笑容像极了盛开的菊,每一道皱纹,都藏着春天柔弱的心思,藏着冬雪冰凌的沧桑和淡定。
我记得草房子的颜色,就跟咱家里那棵樱桃树的树干一样,亲切的木质色泽,风干的辣椒被您用绳子穿起了串串,草房子就有了上妆的腮红。这个季节,娘说,您是最开心的,草房子里堆得果实,满满的,我的笑声,还有爹娘的笑声,都被挤出了草房子。
娘和爹都去地里收庄稼了,您就坐在房前的木墩上,捻着纳鞋底的棉线。娘说,您年轻时,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你的女红是做的最好的,听娘说,你的樟木箱的底层,压着你出嫁时的大红嫁衣,还有一支翠绿的玉簪子。其实,你的眼睛已经看不清鞋底的经纬,就凭着感觉熟练的来回穿梭。我好奇的望着您,你笑着点我的鼻子说,您的心就是您的眼睛,心到了,针脚就自然工整了。
娘还说,您更喜欢秋天,因为,烧火的柴禾遍地都是,就不用看着我,每天背着柴往您这里赶,您说,您的心,刺刺的疼哦。
入进十月,在一个午饭后,爷爷忽然就走了,就那么一瞬间,就走了。家里的人都哭成一片,您就迈着你的小脚,在咱家的土窖边,坐着,一言不发。娘说,土窖里还有您窖藏的新鲜的蔬菜,还有你自酿的粮食酒,爷爷都还未尝尝呢,怎么会舍得走,怎么会舍得丢下您一个人?
有风吹来,我的心和我的笔,都有些凛冽,爷爷走的时候,您就抱着那壶粮食酒,一直喃喃自语,那些悲痛和难过,都封在心里,那个季节,可是你最钟爱,最喜欢的,爷爷却在那个季节里,丢下了您。
时光打磨着笔下的往事,草房子在寒涩的秋风中,萧萧飘零着几缕秋草。娘说,您毅然要回到草房子,您说,你舍不得离开,草房子里有爷爷生活过的痕迹,有爷爷呼吸过的空气,房前屋后,还有爷爷未种完的瓜豆,那把锄头上的泥土,还未打磨干净,灶台前,还放着爷爷的大烟斗。
笔下藏着的清愁,就要被窗外的雪,濡湿了。昨夜的梦,可不可以让我再进去?其实,我只需要嗅一嗅,那纯白的葫芦花;嗅一嗅,绿房子上青草绿藤的清香;嗅一嗅,草房子的烟火味道;再嗅一嗅,你的目光里,那轻轻软软的暖和疼爱。
草房子,蓝蓝的炊烟,白云一样的棉花地,一串胆汁反流性胃炎怎样治疗串的红辣椒,草房子上挂满了葫芦。您慈祥的笑容,抖落着俗世的繁杂和尘埃,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铺满我的每一个黄昏和清晨。您还来不来我的梦里?你还会不会回到梦里的绿房子?那些飘着清香的葫芦花,还思念着你的抚摸和探望,那些鸡呀鸭呀,还等着你撒一把粮食,续一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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