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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下一壶酒,醉了日月星辰。
山色空蒙,迷眼欲醉,眼波流转处皆是你流泪的脸。印影着云中的月色,清透的泪顺势而下,滴落凡尘俗世,洗尽铅华。我听见你空绝的歌喉,从远处飘来,顺着炊烟袅袅的迷情山色,传至空谷悠远的山涧。
你若流泪,请你务必别转身躯。那般凄清怨怼,我只怕眼眸陷落,再无解救之日。你以爱的名义,画地为牢,为自己盖了一座辉煌的城堡,以此禁锢住你与他无以复加的空谷情谊。
你甚是深情,自嘈杂俗世中付诸一份诚挚的坚毅。比过冬日漫山盛放的梅,更是纯白。你自诩以此获取的无限情爱,远胜过那鹣鲽情深。我忆起你浅笑的眉目,自须臾的时光中渗出无尽清澈的泉,润了你干枯的眼,乱了你平静如水的心。那泛起的涟漪,在时光处荡漾,波纹一圈圈蔓延,摇摆至湛蓝的海岸。
即便知晓这不过是一场悲沉宿命的捉弄,最后不过散落。我仍无力将你自美好的幻象中拽出,给你冷空的凄绝。你那般聪明,自然比我了解男子的薄情寡义,却义无反顾飞蛾扑火,处之泰然。彼此缄默不语,不过明了,相劝无用,词句无力。你执拗的个性,我无法规劝,只泪眼握你的手,眉目失去往日的清朗。
你可知他早已进入婚姻的囹圄,在围城里拼命挣脱,不过是一场厌倦的游戏。但他并不会因此逃脱,握你的手,执你泪眼相望。这一场赌局,他不过是寻一份寂寞与背叛以外的爱,而你定不会赢。
你漠然于我言语中的气愤,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目光逡巡于远处飞逝的落日,眉眼低垂,不知是思量还是难过。我不是不知你生命中的无奈,家境的困苦,不该是你走到此步的毒药。我也知晓,除了气愤里夹杂的难过,我无法慰藉你,无法将你自深渊中救赎。
可是出乎意料,你言语中幸福满溢,并不理会我的难过。你说你爱他,不是物质,而是有心而起的温暖。我讶异你的说辞,久久不能言语。自小你便那般优秀,成绩优异,又得一副倾城容貌,不知惹来多少艳羡。可如今,你选了一条最是绝望的路,走到尽头是无望,走不到尽头是绝情。
我不知是悲哀还是难过,只觉内心阵痛袭来,覆盖住我所有的情绪。
之后,我一直陷在迷惘的情绪里,忧喜难禁。若情爱背后埋藏着近乎致命的罂粟,恣意疯狂生长毫不顾忌你羸弱的身躯,吸尽你所有欢愉之后,残留一颗龟裂的心。那么,你又何苦为着这索命的姻缘,断送你未曾绽放的宿命。
我以为,无论何种爱,总是曼妙多过哀伤。以心交付、相濡以沫才是两人相爱的誓词。但却不知你为何,偏偏选了一种近乎人人唾弃的悲情,来涂抹你近乎溃烂的真心。你在围城外迷失了前行的路,寻了一处最是无望的归途,渐行渐远后再念想回头,只能抱着最后的希冀前进,直至再无心无力,倒戈弃甲也救赎不回的命。
你无心听我为你辩驳,与我谈论起你所钟爱的男子。并非此前我们言语中希冀的英俊少年,干净清秀,笑颜醉人。你说,他成熟稳重,亦是对你照顾有佳。你说少年男子心性未熟,争吵在所难免,而他却处处能够忍让,事事理解,让你从心而起的敬佩。
你说、傻瓜、你未曾坠落这繁盛的爱,未曾迷了心智,未曾了然这须臾时光背后的欢喜。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葳蕤,开到荼蘼,明知最后的薄幸,却又无法舍弃,无法忘怀这一瞬近乎盛宴的繁花似锦。那一瞬,即便是叫你舍出性命,也是心甘情愿,无怨无尤。
我无言以对。辞藻再丰富,也无法抵挡你的笑。你说着这些话,眼眸是我前所未见的闪亮,远胜过夏夜繁星。或许,爱的魔力超越世间一切魔法,叫人沉迷,叫人心碎。
此后,我不敢与你多言。你叫我如何用尽伤人言语,来解你身缠的毒。我远离了家乡,踏上一段静心的旅途。火车开过山丘,开过湛蓝的海,抵达南方的一个小城镇。那座古城,高墙白瓦,叫我流连忘返。我关了手机,离了一切琐事,只求虔诚希冀,换你安宁平凡的幸福。虽然,明知只不过是奢望。
夜夜蛙鼓声自远处农田传来,伴了我多少个梦。我们原曾说过要相互支持,不问缘由。但我无法,看你自这爱里受伤,只能远远逃避,为你祈祷。
远处的山峦,随着落日消逝,黑夜蒙住了我的双眼。没有月的夜晚,我总是独自倚在窗前远眺,尽管远处是无尽黑暗,看不见任何景致。但我总是希望,借着那星星点点的农舍光亮,目及山水与天地交界处,但每一次总是失望。
等我回到故城,却是找不到你了。而后,去了你的家,收到了你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
我要走了。生活这般清苦,我已无力支撑。也许,命运要我奔赴的海誓山盟,便是要索走我的命。
你知道,我的执念,是要守着这一份爱,永生永世。如今,我要为自己的信念,付出最后的代价。
小莫,好好照顾自己。
······
泪顷刻流下,再无言语。若果我最初知晓你这般沉迷,是宁愿伤害也要劝你的。而今,你以死来交换一场不肯易换的爱恋,对错不知。但我怜惜你,你还未曾开始青葱的年岁,便葬身于无以为生的坟墓。这一场洪荒滔天的侵袭,败得所有人遍体鳞伤。你与他双双殉情,感天动地,唯独感动不了,这俗世凡尘。
采一束风信子,置于你的坟头。此去经年,你再无烦忧。
风吹起什么沙?是谁乱了浮生年华。
花开了几世啊?夜夜悲鸣传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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