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的我与贪婪的狗

好古居士

糊涂的我与贪婪的狗
秦 力
    去广州出差，买回一只沙皮狗当门官，起初还算忠于职守，每逢生人来访，犬吠与门铃声同时入耳，我听后很觉快乐，脸上充满微笑，赶忙起身迎客。可是不到一年，这位九品门官贪婪尽显，其腐败行为不胜枚举。
    一是偷吃。周末买回鸡鸭鱼肉放进冰箱，这位门官便要偷吃，今天偷只鸡腿，明天叼走鸭脖，我还惊异沙皮狗无师自通，能开冰箱门呢！渐渐的沙皮便肆无忌惮地偷抢起来，有时竟明目张胆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吃。昨日我刚买了一只白条鸡，刚进家门，就被门官抢去，它大模大样地在客厅正中旁若无人地大吃起来。气得我举脚便踢，恼人的是这位门官不仅不感到理亏，却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汪汪乱叫，犬牙外露。
    二是与敌和平共处。我家对门官沙皮待遇优厚，食则有鱼，行则有车，情溢之时有美犬相伴，这门官乐不思蜀，将自己的职责置于脑后，对不速之客不理不睬。令我啼笑皆非的是，这门官与小偷还化干戈为玉帛，亲如鱼水。一次小偷光临寒舍，一进门便向门官行贿烧鸡一只，门官笑纳口中，摇尾迎偷，可怜我《论秦桧》书稿一部因为置于楠木匣中而被小偷当作珠宝偷去。
    ……
    沙皮狗的腐化堕落使我十分伤心。刚买回时小沙皮聪明勇敢，十分可爱。还对麸皮蒸的黑馍头情有独钟，从不挑吃挑喝。它每天坚持二十四小时值班，对生人、小偷从不让步，那是一个多么可爱的九品门官啊，可现在，它怎么到了这步田地！
    是什么原因使一个九品门官也成了腐败分子呢？
    是糊涂的我对沙皮狗的放纵使它利令智昏，腐化堕落。沙皮狗也是生之初，性本善，职之专，责之明，也勤勉，也忠心。可是沙皮狗偏偏遇上糊涂的主人，也娇惯，也放纵，也提拔，也重用，有享受，有排场……九品狗的权力不受监督，当然也会产生腐败。如果我不放纵沙皮，对其实施有效的监督，甚至在其大脑里置入监察局的基因，那我的沙皮还会成为一名忠臣，其肖像也许会收藏于凌烟阁，与初唐名臣齐名呢。就是因为我的糊涂，我的放纵，对我得意的下属沙皮狗宠爱有加，从不监督，甚至认为沙皮狗偷点、贪点、懒点不算什么。当沙皮狗开始腐化堕落的时候，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使沙皮狗跌入腐败的深渊。
    惩罚措施不力是沙皮狗快速腐化的原因。沙皮狗刚当上门官，将散落桌下的肉骨头啃了，也显得很害怕，糊涂的我不但未阻止，还用沙皮的行为教育儿子：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受到我的鼓舞，沙皮的胆慢慢大了起来，从捡吃骨头到偷吃鸡腿发展到抢吃整鸡，这时踢一脚已为时晚矣！后来自然化敌为友笑纳贿物，成了彻头彻尾的贪官。假如在沙皮贪性初萌时我便对其严厉惩戒，狠狠地踢它几脚，说不定还会有一位狗青天留芳百世呢！
    我用感情代替理智加速了沙皮狗的腐化进程。我从骨子里喜欢狗，当沙皮开始腐化的时候，我自然宽容它、原谅它、庇护它，从而使沙皮狗有恃无恐，变本加厉，而当家人指出沙皮狗的种种劣迹时，我还不以为然，忽视民意，从而成为沙皮狗的“保护伞”，使门官有了坚强的后台，于是信心十足，胆子越来越大，对贿物一一笑纳。
我可爱的沙皮狗怎么当上门官就变得如此的可恶、可怕。我一个小家庭怎么能容得下如此腐败的沙皮狗，我也太容易被欺负了，这只腐败的门官沙皮狗，难道我真的拿它没有办法了吗？
    我好软弱，我好糊涂。
                                 原刊《咸阳文化》2006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