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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辞职了。一时间,无数七分熟八分熟的人都跳了出来,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去哪儿高就啊?”
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哪儿也不高就,我就想花一年时间,骑着单车扛着相机和吉他到处晃晃悠悠,让自己高兴高兴。
于是这一次连三分熟的人们都从互联网和我手机里塞满了蜘蛛网的角落钻了出来,“真羡慕啊,你终于自由了!”
我说你羡慕个蛋。自由,这些似乎怎么带点神圣的字眼儿,一旦挂在了嘴边儿就跟爱情买卖差不多。你丫手指头上敲着“自由”俩字,一边已经开始在心里面盘算:
一年不上班,十来万的收入说没就没了,伤不起啊!
年终奖没了,上半年活儿白干了啊有木有,伤不起啊!
每月房贷木有着落了,伤不起啊!
手机话费得自己缴了,一年下来又是好几千,伤不起啊!
养老保险木有了,失业保险不知道能不能领到,医保卡也废了,全都伤不起啊有木有!
当然,老子也跟你们一样没出息,至今心里面还在咆哮着以上这些有木有啊有木有,每天都算计着银行卡里工作这几年存下来的一点零碎儿甚至得精确到每一元,结果连TM临走前给老妈做个全身检查的钱都木有。木有啊木有!所以说你还羡慕个蛋。
几年来也有好多人说过羡慕我的话,跟自由无关。
辞职前我在重庆某报做体育记者。几年前去德国采访世界杯之前,报社老总曾当着一众领导的面对我说:“真羡慕你啊!”年少不经事的我,老总一句话就让我跟领到圣旨似的,在德国搞新闻那段时间,真可谓是铿锵地搞,卖力地搞,庄严地搞,最终把自己搞成了月经不调。是的我和布拉特合过影,我采访过罗格、阿维兰热,我也在现场看过意大利西班牙的比赛,可是那晚在汉堡水路边暧昧的灯光下,拖着疲累不堪病怏怏的身体,看着旁边一群背包穷游的美国学生,啃着压缩饼干面如菜色却始终对视相拥微笑,这才发现老子一如既往地没出息,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却没搞出任何花儿来。
类似这样羡慕我的话,这么多年来听得不少。男人们羡慕我的职业,这么一长得一点儿也不美绝对没可能是谁谁谁的小蜜的姑娘,一定是有着非凡的才能,才能在这个乱劈材的年代,在这个男人挤破头女人瞎乱搞的职业里,谋得自己的一席事业。
可是你是否还记得当初你最爱的事业其实是野外摄影?你是否为了所谓的事业忙得发型向葛优看齐而荒废了那一手当初泡到好多姑娘的吉他?你是否还在每次跟同事出去K歌时唱着许巍的《蓝莲花》默默流泪?你是否还会偶尔做起那个背着画板和同伴在奔往牛逼的路上做一对绝代双傻的梦?
可你还是只能坐在办公桌前,干着一份与你的梦想和才华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工作。对不起啊客官,你到底是卖艺不卖*身呢,还是卖*身不卖艺?
所以如果你当真要严肃地羡慕我并且不允许我反驳,那这笔账应该这样算:
每天能睡十个小时了,有木有?
可以把以前做报表或者整理资料的时间拿来看三小时的书了,再用俩小时弹弹吉他,去泡你想泡的妞或者一直不敢泡的爷们儿。
还可以看日出日落或者看雨点一个小时。
这还有八个小时供你自由支配呢,假如用来写字,每天一千字,一年可轻松得来三十六万字,《红楼梦》前80回也不过六十一万字;假如用来旅行,每天一百公里,一年就是三万六千公里,北京到巴黎也不过一万二千公里。
当然,以后喝酒就得省着点喝了,别都跟高晓松似的没个节制,为了节约,建议能蹭就蹭。
写到这儿,倒真是有了一点点自由的快感。我一友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谢幕方式,但谁也不希望谢幕词是“抱歉,被今生辜负的我们”。
帕斯卡怎么说的来着?给时光以生命,而非给生命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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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西藏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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