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说我师胡孝宏
本帖最后由 渭阳路路长 于 2014-11-18 16:26 编辑三说我师胡孝宏
岳保智
想写胡老师,已经有很多年了,也曾几次动笔,但都无疾而终,不了了之。世民兄说我:思想负担太重,如果能放下包袱,或许会好一些。
是呀,老师如今已是年迈之人,在他有生之年,我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但他当年为改变我们一群山村穷学生的命运而付出的诸多努力,一直让我铭感于心,每当思想起自己命运的变化,总有胡老师的音容萦绕于前,使我内心难安。
热忱的胡老师
我是1981年从泾阳县白王中学考入陕西师大的。1979年夏,高一读完了,按照惯例,就应该选择下学期读文科还是理科了。那时的我,什么也不懂,家里亲朋也不能出主意,只是随大流,选报了理科,特别是曾获全县语文竞赛第一名的好朋友王永杰也报考了理科,于是,九月份开学后,我成了高二三理科班的学生,放弃了相对擅长的文科,而和物理、化学较起真来,虽然也曾灯下用功,刻苦学习,但是一年后的高考,我俩仍然是名落孙山。
那年暑假,曾给我们带高一历史课的胡孝宏老师专门找到我和永杰,规劝了整整一个下午。就是在那个闷热的暑假,我俩决定听从老师之劝,改学文科,开始专心攻读历史、地理两门课程。看着胡老师一笔一笔刻成、一页一页印成并装订的中学历史复习大纲和习题,总感到老师就站在身边,我们只有发奋。那时侯,还没有专门的高考复习资料,我们为胡老师的无私、细致所感动,为那本粗糙的复习提纲所震撼。清楚地记得,这本册子的第一个主人叫张龙昌,尽管并不熟悉,但是知道他很细心,没有在那本册子上乱画一个字,他一定也深知,这本凝聚着老师心血的资料,他用完后,还会不断有师弟师妹用到,我有幸成为这本册子的第二任使用者,也像他那样倍加珍惜。那时的中学历史书一共是六册,一个暑假下来,我俩已经把第三、第四册(中国近现代史)基本上背下来了。
正式开课后,全班包括应届生、复读生一共70多人,还有十几个从县城周边慕名转来的学生。记得那天排座位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大家三三俩俩站在教室外,胡老师来了,“王永杰、岳保智,你俩过来,坐在这里”,老师指的是第二排中间位置,“这个桌子专门出大学生,就看你俩明年的了!”
就这样,我俩了解到了曾经在这张桌子上坐过的张世民、陈君峰、尚崇龙几位师兄的大名和他们用功学习的故事。上大学后,因为西北大学和陕西师大距离近,我和世民兄、君峰兄也成了好朋友。和崇龙兄,只是在每年腊月三十,十几个人一起相约去看望胡老师的聚会上见过几次面,同为作家的永杰和他交往多一些。
新的学习开始了,那时候同学们学习是非常认真的,我们知道,想要脱离贫穷,走出山村,改变命运,考学是唯一出路。就像永杰说的,改变命运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回到家乡,凭自己和同村乡民的共同努力改变村子面貌,随之让自己也发展起来;另一条就是考学。对我俩来说,做到第一点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每天早上,教室里那一盏盏煤油灯点亮了黎明;夜晚,一盏盏的煤油灯照亮了黑暗,在这样的艰难用功中,胡老师的身影一直陪伴我们。
每天他除给我们班和高一学生上课外,每个礼拜一下午,都要把我俩叫到他的宿舍兼办公室,把刚刚过去一周所讲内容的提纲录在录音机里(是那种被叫做砖头块的黑色小型简易单录机),给我俩再放一遍,让我俩对照笔记再复习一次。一个学期下来,我俩的历史、地理课程很快赶了上来,当期末考试总成绩下来后,我看着手里的全班总分第二名的成绩单时,眼里有泪花在闪,上大学的信心坚定了许多。这些,就是胡老师给我的。
急躁的胡老师
胡老师留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并非只是他的勤劳、无私,恰恰相反,是他的严厉。特别是对学习不好又调皮捣蛋的学生,总是高声呵斥和痛恨责骂。
高中第一学期期中考试结束后,胡老师来教室讲评历史试卷,当我一个人正对着卷面右上角大大的红色95分心里激动时,忽听胡老师大声骂起来,“我就是要给这样的混蛋学生0分,简直是垃圾!”抬头看去,只看见胡老师的脸色铁青,被训的同学是右后边三排的同学。原因是他在做完前边的试题后,还有一道题没有做,发现答题纸没有了,于是在抽斗里拿了半页纸继续做题,可能是他没有足够的重视,这半页纸撕的很不整齐,整个纸面成了锯齿状的多边形。胡老师大为光火,“就是在脚底下随便捡了一片烂纸吗!什么态度呀!这样的学生,我只能给0分!”
还有一位同学,人很聪明,活泼好动,且喜好抽烟,总是在上自习时和周围同学说闲话。不幸,一天下午,正叼着一支烟和后边同学聊得起劲的他被来检查的胡老师看见了,胡老师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个巴掌抡过去,把他打到离原地足足有四五米远的地方。
那些年月里,经济的贫乏使得停电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了不耽搁上晚自习,每人都备有一盏煤油灯,只要头顶的电灯泡一灭,三分钟不到,桌上的煤油灯就点燃了,翻书的声音没有收到丝毫的影响。煤油油烟大,两节课下来,抬头看看同学,个个都是黑鼻孔。记得一天晚上,大家正聚精会神的在煤油灯下看书、做题,教室门砰的一声打开了,抬头看去,只见胡老师一脸怒容,“你、你、你,你们几个出来”抬手点了几个同学,我也是其中一员,懵懵懂懂的走出了教室,你们几个回头看看,教室里是啥颜色。原来,由于煤油灯太多,油烟太大,天冷,大家都关着窗子,从外边看过去,教室里是灰黄色的。都出来,胡老师大声的冲着教室同学喊起来:都出来,不能因为学习把身体都不顾了,以后规定,停电后上自习,必须半个小时到外边转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作为走过那个时代的人,我们明白老师“狠”的缘由。
那时,文革动乱刚刚结束,中断了十年的大学招生终于得以恢复。数以百万计的城市、农村青年都希望通过高考改变自己的命运,用知识为祖国和自己开辟一个崭新的天地,如果要用“拼命”一词来形容那个时候人们的学习精神毫不为过。许多已经做了爸爸妈妈的“老三届”也重新背起书包、走进了课堂。我的一位师兄,当兵三年,复员后再回白王中学,进入胡老师任班主任的文科班,又是三年,80年7月份,当邮递员把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他手上时,这个24岁的壮汉子流泪了.他也因此成为那几年泾阳西北塬几十个村子的父亲教育,鼓励儿女努力学习的典范。而作为备受人们尊重和敬仰的老师们,面对如饥似渴的莘莘学子,恨不能使尽浑身解数,把自己肚子里装的东西在一个晚上就全部交给学生,哪里还能容忍浪费生命和时间的行为!
散淡的胡老师
90年代中期,胡老师和他的爱人——教我们化学的白秀珍老师一起退休了,这时他们的两个儿子都已大学毕业。老大胡维从厦门水产学院(后改为上海水产学院)毕业分配到陕西省商业厅,老二胡健从西北建筑工程学院毕业分配到北京燕山石化公司。两位老师没有居家颐养,而是半路出家,改弦更辙,专心于业余爱好。胡老师利用自己的一笔好写,画起了国画,使散淡的退休生活日益丰满。
几年之后,胡老师、白老师离开家乡,来到了西安这座十三朝古都,胡老师开始了他在碑林门前画画、卖画的“雅士”生涯。从此,我们除了关心老师的身体之外,又多了一份对字画市场的牵挂。由于同在西安,君峰兄与老师的来往比较多;我们呢,也不时的从他那里获得老师的字画被香港、新加坡旅游者收藏的好消息。2005年暑期,我和志和兄夫妇、君峰兄夫妇(他们也都是胡老师的学生)一起看望胡老师、白老师,言谈之间知道老师晚年生活很惬意、潇洒,我们深感欣慰。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胡老师已过古稀之年,每天看到那么多晨练的老人,总有熟悉的身影在闪现,尽管中年的我们疲于应付凡尘琐事,但一直在想,却没有前去看望老师。永杰在一篇纪念文章里也是感慨:老师,我约上几个人,一起来看看您!
(作者系永泰园地产副总)
写的好棒 大表哥 发表于 2014-11-18 16:19
写的好棒
小编多看看这种文章 感情真挚,师恩永恒{:soso_e179:} 能记起老师的,都是心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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