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轻院学生写的《再见咸阳》
本帖最后由 咸鱼网小编 于 2014-3-18 15:35 编辑再见咸阳 我的MSN好友列表里有一位热爱中国文化的韩国人，他的签名已经几个月如一日地没有变过了，是一句诗：“三月咸阳城，千花画如锦”。前阵子每每看见的时候，都会在心底涌起一阵激动来。后来慢慢地也麻木了，没有反应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在这个城市在我脑海中的记忆大块移除前，写下点文字来，不是挽留行将褪去的记忆，是纪念吧。
古城 2001年9月，乍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就看到了大大的广告牌上写着：热烈祝贺咸阳城建城2350年。那种迎面而来的历史厚重感在那一瞬间的确让我有些窒息。从此脚步也轻了些，说话也小声了点，生怕踩到了脚下的秦砖汉瓦，搅扰了某朝皇帝的正酣之梦。
这个城市在2004年似乎是入选了中国的十大魅力城市，她的气质，就是平和安静。不喧闹的城市，矜持而木讷的建筑，含蓄的人。任何时刻都让人想休息，所以这个小小的城市有着与其规模不成比例的很多广场，于是在晚饭后，大家就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广场上，也不高声说话，偶尔是攒在一块儿跳舞，也是那种每个人没有差错地踏着熟谙了的舞步，很少有眉目间的交流。历史就是沉默的吧。 有种说法是，咸阳是座灵城，咸阳人都是守灵人，（是“灵”而不是“陵”）。所以在咸阳居住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城挺“邪乎”的，经常是你们正在聊谁，那个人就迎面过来，或者说起个什么事情，而那事情就正好发生了。有天跟一个女孩儿聊起来，说到这点，那女孩做醍醐灌顶状，马上开始默念“大胸部，大胸部。”
咸阳有很多很有古意的地名，比如北上召，骏马，东南坊等等。有的时候会对着公交站牌上某个地名出神，想像着那里是什么模样，在2350年前又是什么模样。 1路车 从我们学校的北门外，有一趟从人民西路的最西端开到人民东路最东端的公交车，是为1路。咸阳的公交车永远不会像北京的公车这么市井和忙碌。车上人总是不多，又因为路途近，所以大家有时候宁愿站着。后来有了双层巴士，于是，投一块钱的硬币从人民西路49号上车坐在巴士2层前排沿路观景直到火车站然后再原路坐回来竟成了我生活中的一点小情趣。1路车几乎可以到达咸阳城任何一个我们需要去的地方。
七里铺 和许多大学旁边的一条商住街一样，七里铺养活了K大的学生，K大的学生也养活了七里铺。如果不过分讲究卫生，你在七里铺可以吃到自责和忏悔。我仍然深深记得从北边一条街进去走到十字路口右边的那家王家面馆，每次看到你来，憨厚的老板都会说：来了？吃啥？我一般都是要干拌的臊子面。然后有的时候是老板娘有的时候是一个阿姨有的时候是一个男孩会倒给你一碗热面汤，几分钟后，面端过来了，他们一定会说声：都拌好了。我曾细心地观察过，只要你吃拌面，他们在端给你面的时候就一定会说这句，我认为这是一种沿袭了多年的传统吧，或者是一句咒语，只有这么说了，这碗面才够地道，才够有历史感，才够好吃。 到别处 在小小的城市里散步，要当心自己一不注意就走出了城市的范围。咸阳就是这么一块儿小小的地方，你还在和朋友边走边聊间，就发现已经面对了一片麦田了，多么让人惊喜的事情。 有的时候在学校实在郁闷，我会随便跳上一辆公共汽车，开到塬上的某处，在那个相对陌生的地方吃一个砂锅，看10分钟路人，就会觉得心胸开阔了很多。 在离开咸阳前的最后一个夏天，某个傍晚，阵雨后。
我和老友坐公车到渭河边的古渡公园，站在公园的围墙里朝外面的渭河望去，有水鸟在渭河桥下啄着最后一抹夕阳眷顾下的金色水面，我们俩一边出神，一边唏嘘。这一幕后来成了我和老友反复回味的记忆片断。 陇海线 学校在陇海线南500米的地方，所以，当我上了大学在宿舍睡的第一晚，听到火车碾过轨道的声音，思乡之情竟然澎湃得不可收拾。 后来我搬出去住了，换了很多房子，有两处就在陇海线北。 03年春，沙仕变成最可怕的阴霾之前，我每天要骑着车子，碾过铁轨，来往于陇海线南北的学校和租屋。逢火车过来，路口的铁路工作者就摇响大大的铃铛，长长的阻臂就落了下来，把人群隔绝在轨道的两旁，然后，火车就开过来了，车里的人看着等着过去的我们，我们看着匆匆而过的火车里的人，我每次都是微笑，希望让不小心瞥见我的微笑的火车里的人能平白多点快乐，这样多好。火车开过去了，铃铛不响了，长长的阻臂也吊了起来，人们哗一下涌上了铁道，向南或者向北而去。 05年春，我再次搬到铁道北住的时候，这里修起了立交桥，从此火车从上面过，汽车从和人下面过，彼此再不干涉。我突然觉得一丝遗憾。
那个春夏，我在我六楼租来的房子里总是通过我的网络电台对着天南海北那寥寥几个听众说：现在是凌晨的2点15分，我在陇海线北50米的直播间里和你一起等待天亮，接下来为你带来的是不眠飞行-给夜猫子的歌。。。
2005年7月10日 头一天傍晚，先去西郊和一个朋友道别，他说把颈上的那个护身符给我。我忙说不要。那个护身符大概的确戴了很久了，绳子已经解不开了，他冲进路旁一家商店，借了把剪刀，剪断了绳子。然后他说明天来送我，我说千万不必。争执间，我就上了出租车，坐稳了才发现，泪已经下来了。 我让司机关掉讲无聊笑话的电台节目，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一刻钟后，我已经控制住了情绪出现在她的家门口，我们从K大北区走到南区的那座雕塑下，坐着聊了好久，聊得很快乐，然后回到北区，把她送到家门口，她伸出胳膊，拥抱的刹那，我感觉她有点颤抖，然后她头也没有回就走了。 后来又和一个学弟在楼下聊了一个小时。 和继续留守的2个同学在路边摊喝酒吃毛豆花生。那晚我真的想喝醉。
10日早上，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堆上车，跟送行的一对儿说再见，赶他们走。 车开始走了，经过渭河，我看到咸阳湖开始蓄水了。 给老友发了条短信：咸阳湖开始波光潋滟了，咸阳，再见。 侧头向车窗外看，好刺眼的阳光，都照得我落泪了。
页:
[1]